上周末,选择“微旅行”的我到乡下游走,只见一根根躺在稻茬间的稻穗在轻起的金风中轻摇着枯黄的秸秆,闪动着晶亮的稻芒,等待一双微温的小手抱它们回家。看着如此喜人的水稻,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儿时拾稻穗的情景。
儿时,我在农村长大。在农人的眼里,每到10月下旬,由青转黄的稻田装载的是未来一个个殷实的日子,是村庄屋顶上袅袅升腾的炊烟,这也是农人手握稻穗、眼中写满喜悦的缘由。
镰刀是稻穗的亲人。瓦蓝的天幕下,一束束稻子扑倒在镰刀的怀抱时,神情是那么的安详。最幸福的是,那锯齿形的刀刃已在稻香与草香中一次次沉醉。
晚稻收割时节,你走向田埂,便能听到一片“嚓——嚓——嚓”的开镰的声音。开镰那天,不单单我兴奋,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队长的出工哨声清脆响亮,没有平日里催命鬼一般的烦人,是一种带有鲜活音质的仙乐,人们也比平常精神,听到哨声迅速带上工具,各自进入自己的生产小组,去到各组的收割地点。于是,出工路上就出现两支队伍:走在前面的活蹦乱跳的小孩们,后面的是扛着打谷机、挑着箩筐的大人。
割好的稻子要铺在田里日晒夜露一阵,四五个晴天后便可以收稻了。壮丁们捆稻完毕,一队人挑着沉甸甸的稻子,扁担颤悠颤悠地嘎吱作响,幸福的笑容荡漾在农人们的脸上。
此时,遗漏的稻穗总会时不时出现,大多数小孩都跟在家长的身后,捡拾那天农人们落下的稻穗。
我从小行事严谨,拾稻穗时总会弯下腰仔细寻觅,两眼像X光机一样扫描长满了牛毛草的稻田。只要一棵稻穗一入我的眼睛,“嗖”地立马就到了我的手上。这样一大片稻田被我“巡视”下来,差不多可收获七八把稻子,“战果”远超同龄少年。天渐渐黑下来了,我和乡间少年们就陆陆续续向家里走去,满载星辉,哼着儿歌归家。
拾到的稻子先被堆放于小屋里的搁着的木条板上,第二天大早,祖母便会把稻子搬到砖场上去在太阳地里晒。随后,祖母把晒干了的由我捡拾的稻穗铺在砖场上,用棒槌击打,“噗——噗——噗”的声音传扬得很远很远。首先砸碎它坚硬的外壳,然后砸掉外面的米糠,白玉般细粒的米便展露出来。经过脱粒的工序后,碾出的米能吃很久。
农业机械化、农机新技术发展的当下,农民收割谷子早已实行机械化,高大的农机在田地转一圈,一吞一吐,谷子便收于囊中。田垄间亦难以寻觅拾穗少年们,但那拾穗流金的岁月却令我念念不忘,浑身充满新鲜的血液和力量。闲暇时,我会时常对孙辈们提起,让他们珍惜每一粒粮食,因为每一粒粮食都是农民伯伯一滴心血和一滴汗水的结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