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主办

夏飞雄 | 远去的渡口
2021年05月06日10:38

我的家乡水网密布,河道纵横,区区数十公里就有四条大河。儿时的我行走于乡间小路之际,一抬眼,总能望见一叶叶远征的风帆。对于当年的我而言,远方是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地方,我时常望着风帆发呆,那里承载着我对远方的向往。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有幸随大人近观离家不远的渡口。那个渡口,样子已经有些斑驳的老旧。两边的渡头,分别用一块块斧凿的方石砌成,砌成一个停泊的方台,数米见宽。有时,船靠岸时,浪花会拍打着渡头,溅起一粒粒的水珠。

上大学时,我有一段关于长江客船的记忆。当年,我在长江南面的武昌读书,对岸就是繁华的汉口。那时,两地交通早就实现了公交化。不过,也许是内心深处仍然保留着那份对渡口的憧憬,我便时常乘坐汽渡过江。渡船缓缓启动,驶离南岸。江风送爽,烟波浩渺,两岸青山楚天阔。行船当中,远处还有不少其它船只,船长相互间便以一声汽笛致意。一路风景如画,缓缓行驶玩味,这种悠闲的风格,让人感受到宁静舒适。

后来,我爱上了旅行。我曾经如古人般从渡口出发,寻梦四方。在我看来,渡口,从来就是个诗意的名词,许多跨越千年的故事由此发生。在泾县渡口,李白乘舟将要出发,一路踏歌的汪伦来了,他送上美好的祝福;在江州渡口,白居易送别友人之际,琵琶声起,一段关乎音乐的尘缘即将开启;在汴水渡口,柳永和情人依依惜别,完全无惧艄公的无情催发。渡口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默默记下了他们的相会。

除却这些平常的离愁别绪,渡口还有着许多或喜或悲的传说。汉江附近有个千年渡口,名曰“上津”。上津地处鄂西北边陲,长安城距此仅百余公里。据传,历朝历代从江南选送美女进宫的船队,经长江、汉水数月的水上劳顿后,纷纷抵达上津渡口。上岸休息期间,许多深谙宫廷权斗之残酷的女子选择逃离,躲入民间。千年的美女逃遁,使得上津渡口以及附近区域出现了一种奇观,那就是这里一代一代的女子都天生丽质。

还有一个传说,说的是古代一个披着头发的疯癫人提着葫芦奔走,眼看那人就要冲进急流之中了,他的妻子在后面呼喊着不让其渡河,却已不及,疯癫人终究被河水淹死了。这便是连梁启超先生也闻之悲切的《箜篌引》了。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渡口,隐于人生的初始,藏在徘徊的彼岸。我们为此彷徨过,连先贤孔子和他的弟子子路也曾被高人指点迷津。因此,在人生的渡口,你必须为今后的道路做出正确抉择。

随着时代的发展,那些渡船和渡口,连同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就要成为写不进书的历史了。“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吟咏诗句,那些回忆的尘屑又纷纷在阳光下飞起,轻盈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