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文艺演出《伟大征程》中,全体演员共同唱响主题曲《领航》。
诗言志,歌咏怀。将言志的词与咏怀的曲结合,形成了歌曲形式及其艺术魅力,也使歌曲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类型之一。在历届“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的评选中,歌曲都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在第十六届“五个一工程”评选中,又有11首歌曲获得优秀作品奖。聆听、阅看、分析、研究11首获奖的歌曲作品,深感这些作品无愧是2019年至2022年期间难以计数的歌曲作品的代表,体现了这一时期歌曲创作的发展趋向,承载了这一时期歌曲创作者们的创作观念,彰显出这一时期歌曲创作聚焦时代主题、畅抒人民情感的总体特征。
以责任担当意识和多重观照视角,深刻反映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
11首获奖歌曲证实了这一时期的歌曲创作者们,在歌曲的题材选择方面,注重以责任担当意识和多重观照视角,深刻反映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
歌曲的时代性、人民性特征,决定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歌”,这激励歌曲创作者自觉在自己的创作中,以高度的使命感和责任担当,既凸显作品题材的时代性特征,紧贴社会发展的脉搏,真实记录具有重大价值的史实,真切提炼最具社会本质特点的主流意识,又凸显作品的人民性旨归,深切体验、承载人民大众的群体性情感,抒时代激情、历史豪情、人间真情,从而使所创作的作品让人民群众爱听(即所谓“入耳”)、爱唱(即所谓“入口”)、受到感染和熏陶(即所谓“入心”)。
2019年至2022年期间,时逢新中国成立70周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北京冬奥会冬残奥会成功举办、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等等,大事多,喜事多。11首获奖歌曲所涉及的题材内容,全面覆盖了这个时期的重大史实,成为这些重大时间节点和事件中人民所生发的多样情感的音乐记忆。
如《领航》,创作者准确把握了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全国人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奋斗、不断进取的精神传承与伟大实践这个时代主题,着力展现中国共产党百年来走过的光辉历程,唱响了礼赞百年风华、奋斗崭新时代的昂扬主旋律。歌词凝练而内涵丰富。第一句“无论多久,你都在我们身旁,相依相恋情深意长”,以及“无论多远,你都在我们身旁,信念永恒初心不忘”,把我们党具化为亲切的形象,言简意赅地赞颂了中国共产党执政为民的博大情怀,表达出党和人民风雨同舟、共同创造美好未来的时代强音。而后意境层层推进的歌词:“江山就是人民,绘成你胸中景象”“人民就是江山,写就你使命担当”,颂扬了中国共产党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理念和历史担当,传递出共产党人的豪迈情怀与远大抱负。紧接着,用“为了千秋伟业,为了时代华章,前赴后继,铸就辉煌”“为了人民幸福,为了复兴理想,风雨兼程,不可阻挡”的词意,回望党的百年征程,赞颂党不忘初心理想,百折不挠、矢志不渝的精神力量。最后,具有召唤力的“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乘风破浪,扬帆远航,领航中国在新时代的征程上”作为“词核”,犹如砥砺奋进的号角、迈向伟大复兴的战鼓,宣示了整首歌词的主题思想。
2022年央视春晚上,殷秀梅、阎维文演唱歌曲《春风十万里》。
又如《好儿好女好家园》,以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为节点,反映了新时代人们“壮志乘梦展新图”“万众同心创伟业”的群体性意志。《春风十万里》表现了取得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成就,人们迈入“蓬勃勃”“绿油油”“甜蜜蜜”的崭新时代时的愉悦心境。《面朝东方》用“我将面朝东方,心中想你,安稳如常,飞花一季赢得百年留香”“我将面朝东方,无数锋芒,无限风光,你的希望就是我的信仰”这般对国家对民族的衷情诉说,表达出人民与国家、与民族相融一体的强烈愿望。《我的答案》则以“为国为民就是我前行底气”“公平正义就是我理想主义”“纵前路遍布荆棘吾亦往矣”“红色大船载着我取一瓢蓝”“总有人持灯一盏守这河山”的铿锵话语,展现了各行各业人士都具有的为国、为民、为理想、为信仰的情怀。《一起向未来》作为北京冬奥会、冬残奥会主题口号推广歌曲,诠释了更快、更高、更强、更团结的奥林匹克精神,倡导了追求团结、和平、进步、包容的共同目标,表达了世界需要携手走向美好未来的共同愿望,传递了人类对美好明天的憧憬、信心和希望。《前》作为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25周年主题曲,以对“我和你曾同无负众望”“抬头望勇敢担当”“同留在海港,同聚焦于前方”“寻梦者启程起跑线”“愿这香港同心一起创建”的激情吟唱,倾情表现了香港同胞与国家、与民族紧紧相连,共同追寻民族复兴中国梦的拳拳心愿。《少年》在党的百年华诞之时,对党发出了“初心从未有改变”“使命永远放心间”“砥砺前行我们要一起”“征途漫漫惟有奋斗”的誓言。《珞巴少年》中由雪域高原珞巴少年们唱出的对美丽家乡新生活的热爱之情,表达了所有思念家乡之情的人之共同心声。《你笑起来真好看》以“你笑起来真好看,像夏天的阳光,整个世界全部的时光,美得像画卷”的个体性感受,传递了大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中“我酿的酒喝不醉我自己,你唱的歌却让我一醉不起”“我愿意陪你翻过雪山穿越戈壁”“心上人我在可可托海等你”,以富有哈萨克族音调特色的“独白”(唱吟)方式从心底流出,表现了对美好事物的守望,拨动了人们最柔软的那根心弦。
总之,11首获奖歌曲的创作者,对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进行了多重视角的观照、体验。他们或向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的主要任务“聚焦”,或向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的主体对象“聚焦”,或向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的主流意志“聚焦”,或向时代主题焕发出的群体情感“聚焦”……他们既对“群体性”“客观性”“理性表达”的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进行“个体性”“主观性”“感性认知”的体验,又对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进行“个性化”的艺术表达。他们的创作实践启示人们:歌曲(甚或文艺)创作者,应当在对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全面观照、深切体验的基础上,发挥自己的艺术想象力和创造力,做到“群体性”“客观性”“理性表达”与“个体性”“主观性”“感性认知”的有机结合。他们以自己的实践成果,批评了这一时期歌曲创作方面尚存在的“概念化”“同质性”“应景式”“标语口号式”“作秀炫技般”的不良现象。
2021年央视春晚上,王琪演唱歌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以新颖的艺术表现语言,升华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
11首获奖歌曲证实了这一时期的歌曲创作者们,在歌曲的音乐表现方面,注重以新颖的艺术表现语言,升华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
歌曲作为词曲作家观照时代、社会、生活的反映的产物,是创作者思想、情感的艺术流露和表现,所以“曲为心声”。音乐是擅长抒情的,歌曲作品由于有歌词的明示,再配上动听的旋律,其情感抒发功能更是得以强化,所以“乐为情至”。
旋律被称为歌曲的灵魂,旋律蕴藏的丰厚内涵,是音乐内容、风格的体现。旋律的每个音符在横向连接的起伏中,隐含着严谨的组织关系和深刻的表现意义,其中高、低、升、降各不相同的音与音之间的排列关系与固有倾向,以及不同音区之间音频振动的音响差异,都不同程度地暗示着旋律在发展中的情感趋向。因此,曲作者无一不把旋律的新、美,作为歌曲创作追求的至境。
11首获奖歌曲在音乐表现方面显现的总体特点是:创作者们坚持了以情感表现为旨归,曲为心声,乐为情至,努力为歌曲的音调旋律赋予当代气质,以新颖的艺术表现语言,在升华时代主题和人民情感中,表现个体体验心境中的群体性情怀。具体体现在以下五个方面:
一是大多数获奖歌曲,均用较宽广的音域、跳进性的旋律进行,升华时代主题内涵,抒发真情实感。较宽广的音域运用,给乐思的驰骋和歌曲旋律的跌宕起伏,“预留”下广阔的空间,使得歌曲的旋律线,有时犹如群山逶迤的山形,有时好像江河浩荡的水势,给人以大气、深沉之感。尤其是旋律中经常出现或上或下的“跳进”(有时甚至是九度、八度、七度、六度的“大跳”),更是给人留下了歌曲旋律或激越前冲、或深沉委婉的鲜明印象,用乐音塑造出歌曲表现对象既伟岸又柔情的动人形象。
二是大多数获奖歌曲,均运用重复(变化重复)、模进(上行模进)手法,不断增强歌曲情感宣泄的力度。曲作者往往在作出平缓、深情的叙述、铺陈之后,将作品的情感宣泄推向高潮之前,有意识地设计一个“渐进”式的过程,使得歌曲旋律方面递进式的重复(变化重复)、模进(上行模进)具有从“积蓄”到“释放”的情感表现意义,具有“一吐为快”“淋漓尽致”的艺术表现功能。
三是大多数获奖歌曲,都追求旋律节奏的新、奇。节奏被称为歌曲的骨骼,不同的节奏类型,在歌曲旋律中具有相异的表现意义。因此,曲作者往往在以“逆分型”(甚或无穷动式)节奏为主体的基础上,以连续性切分节奏的运用、歌词与音调逻辑重音的错落安排,营造歌曲情感宣泄的动力,表达歌曲的意韵志向。运用连续的切分节奏加强歌曲旋律发展动力的“前冲性”,是曲作者们对时代、社会生活节奏体验、把握、提炼的结果,既体现了对歌词所蕴含的群体意志的强调,又准确表现了飞扬在歌曲旋律中的激情。这种创作手法的运用,音乐化地应和了时代与社会前进的节奏鼓点,显现出对作品所力图表现的情感、志向、憧憬的升华。
四是获奖歌曲的创作者均致力于作品创作手法贴合当代大众的审美意识、审美情趣。大众的审美意识、审美情趣,是随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变化、提高的。在多样文化相互争艳的情势下,如何满足人民大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如何适应人民大众不断变化、提高的审美意识、情趣,是致力于谱写当代歌曲的创作者面临的新课题。获奖歌曲的创作者没有把大众审美趣味理解成为经典艺术趣味的某一低级层次或原始阶段,没有把所谓内容的通俗性、功能的娱乐性、形式的不完善性等性质,当作大众审美趣味的统一特征,而是尽力在创作手法上贴合当代大众的审美意识、审美情趣。从对获奖作品的聆听、分析、评鉴中,人们可以感受到曲作者们追求歌曲表现语言的当代性意愿:或注重歌曲音调旋律(动机)的发展、变异;或注重歌曲节奏律动的切换、变化;或注重歌曲织体的丰满、充实;或注重歌曲编配手法的丰富和音响组合的新颖;或注重借鉴与其它音乐体裁形式(如爵士、摇滚、吟诵性方式等)的结合……这些实践和探索,生动体现了歌曲创作者强烈的创新意识和与时俱进的姿态,是值得提倡与弘扬的。
五是获奖歌曲注重借助现代传媒平台彰显歌曲的价值和艺术张力。鉴于歌曲音调所用的物质材料结构(声波振动)的非语义性特点和抽象性特征,它往往需要通过各种渠道进行传播。传统平面媒体曾对歌曲的传播起到重要作用,广播电视媒体也给歌曲传播插上了跨越时空的翅膀,以高新科技为支撑的现代传媒平台,尤其是互联网以极大的容量,通过即时通讯手段,更是为歌曲的传播提供了无限大的空间。11首获奖歌曲全都搭上了现代传媒平台的“高速频道”,其中还有不少歌曲是首发于网上并在网上产生热烈反响的。大众自主地通过“点击率”表达对歌曲的喜好度,社会客观地通过“传唱面”来检视歌曲的影响力,歌曲作品也通过在无限时空中的传播,扩充了自身的价值和艺术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