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英雄的成长史
——评音乐舞台剧《英雄杨根思》
文/陈吉德
何为“英雄”？魏晋时代的文学家刘劭这样解释道：“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英国学者托玛斯·卡莱尔把英雄比作阳光，他说：“这光源灿烂夺目，照亮了黑暗的世界。他不是一支被点燃的蜡烛，而是上天恩赐我们的天然阳光。这就是我所说的质朴的真知灼见、人类和英雄的崇高性之熠熠光源。沐浴在这光辉中，所有灵魂都会感到畅快。”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英雄是人类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他们支撑起人类的共同心理诉求，因此成为文艺作品重要的表现对象。江苏省广播电视总台和中共泰兴市委、泰兴市人民政府联合出品的音乐舞台剧《英雄杨根思》塑造的就是杨根思这样一位英雄，从中，我们看到了一位英雄的成长史。
这是一位有情感温度的英雄。提到英雄，人们很容易想到神灵先知、帝王将相、开国元勋。这些英雄多半不食人间烟火，过于高大，远离世俗，而音乐舞台剧《英雄杨根思》塑造的却是一位平民英雄、一位仿佛置身在我们身边的普通英雄，这样的英雄就具有了可以触摸的情感温度。在剧中，杨根思的情感温度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与母亲之间的亲情。杨根思在血与火的战斗岁月里不时地想起母亲，这种思念之情给了他无边的慰藉和无穷的动力。比如杨根思在入伍后有一段与母亲的对唱，杨根思唱道：“急急切切想告诉你，我的亲娘，我遇到了一群人，我来到一个家，他们像兄弟姐妹，像兄弟姐妹一样。”这里所谓的“一群人”“一个家”，就是指他的亲密战友。从这段唱词中可以看出杨根思融入战斗集体后的快乐，并且急于想把这种快乐分享给她的母亲。在朝鲜长津湖战场上，杨根思与母亲也有一段对唱，母亲喝道：“孩子啊孩子，儿的艰难妈妈知道，征途多长，妈手中的线有多长。你撕破的军装，妈妈用针线缝合好。”这段唱词充分表现出母亲对杨根思的思念和鼓励。二是与秋红之间的恋情。英雄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儿女情长。出征朝鲜战场之前，杨根思和秋红彼此都依依不舍，到了朝鲜战场后，杨根思拿出秋红送的照片，此时有一段独唱《爱了吗》，唱词是：“一张张照片，药水中显影，渐渐清晰了你的容颜，小小的暗室隐秘了心事，内心的激动温暖了心情。”这段独唱尽显杨根思对秋红的柔情密意。正是有了上述亲情和恋情，作品才拉近了与观众的心理距离，让观众与杨根思这样的英雄容易同频共振。
这是一位有精神高度的英雄。这里所谓的“高度”是指杨根思积极进取，一心向党，把入党作为提升思想境界的重要标杆。杨根思在战火中成长，在烈火中成钢。从入伍开始，就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慢慢向党看齐，向党靠拢。在杨根思看来，共产党员不仅是一种称谓，更是一种责任和义务。而后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杨根思以排长为介绍人郑重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作品非常注重对杨根思递交入党申请书时的表现：高亢的歌唱、激昂的音乐、亮色的灯光……共同烘托出杨根思激动喜悦的心情。
这是一位有思想深度的英雄。这里所谓的“英雄”是指杨根思在思想境界上能够超越自我，把“小我”融入到民族解放甚至全人类解放的“大我”层面。杨根思在成长道路上始终坚持“三个不相信”：“我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务，我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不相信有战胜不了敌人。”在“三个不相信”信念的引领下，他不畏艰苦，转战南北，屡立战功，创造了用炸药包俘虏国民党一个排的惊人战绩，人称“爆破大王”，并被授予华东一级人民英雄称号，并于1950年9月出席了第一次全国战斗英雄代表大会。在两个月后的长津湖战役中，杨根思率领部队连续打退了美军的八次进攻。当部队只剩下他一人时，他抱起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献出了年仅28岁的宝贵生命。至此，他彻底将个人的生命之水汇入到全人类解放的滔滔大江，肉体虽亡，精神却永生。此时有这样一段男高音独唱《英雄》，唱词是：“当都将悲愤的雷霆在天边滚动，当怒吼的涛声在江河奔腾，你是炮火硝烟中最奋勇的身影，赤子的胸膛饱含报国的忠贞。”这正如该剧开篇所引用的习近平对英雄的评价：“英雄们说：我们的身后就是祖国，为了祖国人民的和平，我们不能后退一步！这种血性令敌人胆寒，让天地动容！”
英雄杨根思的感人事迹有话剧、电影、淮剧、连环画等多种艺术形式，以音乐舞台剧的艺术方式呈现，《英雄杨根思》还是第一次。该剧在舞台语汇上，最值得一提的是高科技全息投影技术的使用。全息投影技术可以让影像溢出舞台的边界，形成立体的幻像，产生震撼的舞台效果。有两个场景让人难忘：一是美国飞机轰炸长津湖，此时多架飞机同时飞过剧场上空，观众仰首观望，仿佛置身在当年硝烟弥漫的战场。二是杨根思与美军同归于尽时的爆炸场景。巨大的火焰从舞台中央迅速扩散到整个剧场墙壁，将观众紧紧包围，让观众切身感觉到杨根思牺牲时的惨烈和悲壮。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结尾时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戴玉强的加入。从内容层面上讲，戴玉强独唱的《英雄》深化了主题；从艺术层面上讲，戴玉强非常专业的演唱，提升了整个作品的艺术水准。此外，作品在叙事结构、节奏营造等方面都可圈可点。总之，上述各种手法共同塑造了一位有情感温度、精神高度、思想深度的英雄，书写出一部平民英雄的平凡短暂而又令人敬佩的成长史。
作者简介
陈吉德，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